阿嬤燙的刺青？

右手背上有一塊 長8cm 寬1.5cm 如兩座大小島嶼般的印記
是阿嬷給我燙的刺青！ 自己都這樣驕傲的跟朋友說
尤其是”刺”青過度氾濫的現在 我這用”燙”的最獨一無二

對於這如酷刑般烙印的實際取得過程
自己也是長大一些才聽家人轉述的
好小好小的時候
阿公是騎著彈珠台攤販車 沿街賣叭噗與烤香腸的專家
阿嬤是他的最佳夥伴 拖奶瓶的我當然是招攬生意的活招牌
在某一個夕陽伴我歸的美麗時刻
玩累的我坐在車上 隨著起伏的節奏慢慢的進入夢鄉
但是 誰知道這一頓一頓的過程中
那肥嫩的小手就自然的靠到烤爐旁
或許是混雜了香腸的誘人的氣味
等到娃兒察覺燙手 嚎啕大哭
一旁的阿嬤才發現那甜不辣手的背面差一點就烤熟了！
還好 還好 只稍微焦了 塗塗特效藥膏就沒事了！

長大後 這印記也慢慢越來越淡 特別是夏天曬黑了就更不明顯了
但 對我這個阿公阿嬤帶大的孫子來說
這好像是自己跟他們之間無形的連結

前些時候 阿嬤因為舊疾引發腦出血 被送進了加護病房
心急的兒孫們只能把握那 一天兩次 每次半小時的探望時間
輪流進入病房 看看她 跟她說說話
就像我們聽說的 對於昏迷的病患多跟她說話有很大的幫助
然後 我踏進了病房走到床邊 想要握著阿嬤的手鎮定的跟她說說話
但是 沒有辦法
因為昏迷 阿嬤除了不斷用力的說著含糊的話語 重複著
手也會不自主的去抓那些鼻子 嘴巴 手臂上讓她很不舒服 的管線
那些為了”繼續生存”的設備 所以她的手被綁起來了！
看到這樣的畫面 我 我在想 真的太不應該了！不應該讓她受這些苦的呀！
還是穩定了自己的情緒
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在她的耳邊喚著：「阿嬤 我是阿嘉啦！」
然後她的身體抖動的幅度變大 也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嗯~ 我知道妳很痛！但是妳要趕快醒過來，就可以出院了喔！」
嘴巴溫和的說著，但 眼框裡不捨的淚早就落下了

我好希望 好希望不要再讓她這麼痛苦了！
祈求那神秘的力量可以讓她安穩一點的離開
因為這是她最想要的吧！
不管再做什麼醫療補救對她的身體來說都是折磨呀！

是不是我們都該有佛家的體認
軀體 不過就是一只臭皮囊
擁有它的時候 好好的珍惜使用
要離開的時候 沒什麼好眷顧的 就走吧！
但是 真的能夠這麼灑脫的到底有多少？
尤其是醫療進步的現在 有各種方法可以維持”生命”
我想真正的問題是
身體的自主權到底屬於誰呀？ 當我們即將要離開的時候
是自己？ 是父母？ 是孩子？ 還是大自然？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
在生命即將到盡頭的時候
我們能不能自己決定 繼續 還是 就停止呢？
真是個大哉問呀！
希望未來的我們都有足夠的智慧來面對這一刻！





後記：
阿嬤在經過風險極高的腦部抽血與氣切手術後
持續昏迷中 但狀況還算穩定 已安排至安養中心接受照顧

曾經希望能帶著自己的孩子 讓你倆含飴弄孫 享受我經歷過的美好
只是阿公早一步走
現在也只希望妳能安穩的修養 帶著開心的回憶離開

謹以此文 來感謝 阿嬤與阿公對我的細心呵護 我永遠珍惜




蘑菇憲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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